白桓像是自言自語,路過我的時候說了那麼一句。
然後笑嘻嘻的一隻手提着小胖子,一隻手扶在白老爺子的後背上,往另一側走。
這懶散的背影和不急不慢的腳步,看起來還真像是閒來無事逛蕩到這邊來的。
最近朝廷混亂,關於這樣的消息更是被堆積下來了。
尤其是我放手不管,全權扔給了陳啓擇,更是聽不到這樣的消息。
蠻夷才被鎮壓,鄰國就來示好。
怎麼看怎麼覺得有倪端。
何況我哥哥還專程用這樣的方式來給我提個醒。
更是得好好的查查了,也省的像是之前蠻夷的人來,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樣。
我往相反的位置走的時候,前邊卻擋了幾個人。
還是熟悉的人。
裴佑晟的貼身侍衛。
有段時間沒見着了,我甚至都覺得裴佑晟放棄了這樣的方式。
卻沒想到,又見到了。
我挑眉,“怎麼?什麼時候還轉行來收過路費了?”
那幾個人的面色冷然,面無表情卻也是極其的一板一眼的說。
“長公主,您該回去了。”
這可不是商量。
前邊的路擋的嚴嚴實實的,根本不讓我走。
“可本宮偏就不回去呢?”
我手下意識的摸向腰間的鞭子。
但是那幾個人似乎早就知道一樣,“王爺說了,您若是不想回去也行,要不就打贏並且殺了我們,要不就血洗這條街,街上沒人沒景了,您自然會回去。”
還真是裴佑晟一貫的做法。
我被狠狠地哽了一下。
心裏的叛逆被壓的更是反彈。
想起來今天裴佑晟的薄脣吐出來的冷漠到極致的話,心裏就發寒。
他給我帶來了今天最糟糕的消息——邢老爺子去了。
這消息不亞於嬤嬤去了的衝擊,至今我都很難去消化這些事情。
或者潛意識的抗拒。
“那就殺。”
我放棄了鞭子,緊攥的手鬆開,看着眼前擋着的人。
我就不信,裴佑晟真的能做到無緣無故的去血洗這邊。
以我對他的瞭解來說,絕對不會。
那幾個人果然遲疑了一下,其中爲首的那個難得話多,可是這種規勸的話,卻格外的僵硬,他似乎不習慣於說那麼多話。
“長公主,您早晚都會成爲攝政王妃,何必要置氣?”
聽到這個詞我笑了。
重複了一遍,“攝政王妃?”
視線譏諷的看向一側。
顧玟嵐的馬車經過。
風捲起簾子的一角。
我分明看的清楚,顧玟嵐的眉頭皺緊,放在膝蓋上的手死死的攥着手帕,掩不住的怨恨。
看到顧玟嵐的臉色變的難看,我心情才變好了。
“好啊,那就回宮吧。”
我回答的爽快。
那一直在憋話的侍衛很是狐疑,一直緊跟在我身邊,似乎生怕我會耍別的心思一樣。
一路相安無事。
唯獨回宮的時候,我從宮外買了嬤嬤最喜歡的東西,給她放在河邊。
她被撈起的地方。
饒是我堅持風光大葬,但是按照嬤嬤的身份,依舊是不能在皇宮內入土,只能被遷回她曾經的家鄉。
那邊綠柚早早的就在河邊弄了一小撮土,堆積起來一個小尖,很小。
紅着眼眶小聲的嘟囔。
“公主您瞧瞧,嬤嬤真是太壞了,不管不顧的就那麼走了,窗前的花都好幾日沒人澆了,她也不管了。”
“眼看您就要出嫁了,嬤嬤也不來說點什麼了,您說她怎麼就那麼放心的走了呢。”
“她不是說要親眼看着您出嫁嗎,您說她怎麼就那麼狠心呢,怎麼就不等等奴婢呢。”
說着說着,綠柚的眼眶開始變的更紅,越說越是哽咽。
身上還帶着一個荷包。
綠柚向來都排斥帶這種花花草草的荷包,可如今卻一直帶着,還是個半成品,只繡了一半。
奶媽沒弄完,什麼都沒交代,就走了。
我彎腰把那買來的小吃和一束小野花放在那堆起來的土尖尖前邊。
心臟酸的發疼。
隱約的好像嬤嬤還在我身邊,嚴厲卻溫柔的在我耳邊絮叨。
“長公主連身邊的奴僕都那麼重情重義的,怎麼就對血脈那麼無情呢?”
突然而來的聲音,打斷了一切。
帶着壓抑了很久的憤懣和不服氣。
我擡頭看過去,看到一個穿着淺粉色衣服的人,正在怨憤的看着我。 比較眼熟,乍然一眼看過去的時候沒認出來。
哦,明妃的女兒,也算是我下邊排行十三的妹妹,陳馨琅。
因那時明妃還極其得寵,我父皇意動之下給了陳馨琅了封號——和安公主。
“和安。”
我把東西放下,叫了她的封號。
她比我小不過三歲,身上打扮的極其精緻,帶着不滿和怨憤,笑起來的樣子都看着帶着鋒銳。
“有事?”
她找來定然是有事的,不然也不會這麼主動的找到我這邊來。
原先見了我不過就是掃一眼就過去了。
“還真是有點事,長公主日理萬機,我能等到你空閒的時間,還真是不容易。”
這話說的譏諷。
綿裏藏針。
“真羨慕長公主有了個好婚事,不如把妹妹也帶去吧,當個陪嫁也不算錯,畢竟攝政王可是名聲鼎鼎的人物,京城內多少女人的夢中人。”
話裏帶着一股的酸味。
我想來不喜歡拐彎抹角的。
尤其在嬤嬤這邊,我更厭煩這種勾心鬥角的小心思。
“怎麼,你想嫁?”
我把東西都擺好了之後,起身看着她。
她的身量跟我差不多,我能清楚的記住她,不過就是因爲當初的明妃讓我印象深刻。
若是說當今太后善於找事的話,那當初的明妃可是作到極致了。
大事不停,小事不斷,幾乎沒有休止的時候。
再加上上次三皇兄逼宮的時候,那皇親國戚的死在他手下的可不少。
留下的皇子皇女們,不剩下幾個了。
“不是我想嫁,只是覺得阿姐可真是好福分,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婚事。”
從她嘴裏叫出來的‘阿姐’,格外的讓人不舒服。
“我就不一樣了,西鄰那邊再強盛,我嫁過去也是跋山涉水的,撐死只是個皇妃,我在想啊,若是當初選的阿姐嫁過去的話,那定然就是皇后的位置,如何阿姐都不會吃虧的。”
這話兜到現在,才說完。
我才清楚了,她這次來的目的。
我前腳才聽到關於鄰國來的消息,後腳就冒出來這個事情。
本來我隱約的猜測,可能來就是爲了聯姻的,卻沒想到會那麼快。
選擇的還是和安。
“既是不想嫁,何必勉強自己。”
這邊擺的妥當了,我纔派人看守住這邊,守的嬤嬤最後的安靜。
但是眼前的人卻還是不依不饒的。
“勉強?”